摇滚歌手 Neil Young 有首歌词里是这样唱的：锈菌从不睡觉，它们正忙着摧毁我们的世界。没错，每分每刻，我们的世界都在经历一场没有硝烟，却时刻在发生的战争——锈蚀。现在，这场战役的焦点落在了法国巴黎。

       最近，巴黎市议会通过了“埃菲尔铁塔翻修计划”。这个计划为期三年，将在今年 10 月正式开始。翻修工期预计从现在到 2024 年，总花费 3 亿欧元。除了增加接待游客空间，翻新电梯，重装灯光等工程外，最重要的还是重新为这座世界最知名的钢铁结构除锈。

给埃菲尔铁塔洗个澡需要 60 吨油漆

       埃菲尔铁塔最初是作为 1889 年世界博览会的入口而兴建的。得名于设计它的著名建筑、结构师古斯塔夫·埃菲尔。埃菲尔铁塔从 1887 年开始动工，直到 1898 年才结束。是目前世界上访问人数最多的付费建筑物，每年有 700 万人登上铁塔的最高处。

       这样一个高达 324 米的钢铁建筑，总共使用了 250 万个铆钉和 18038 个钢铁构件建设而成，而现在这些构件们正时刻处于锈蚀的状态中。没有办法彻底让埃菲尔铁塔不被锈蚀。它长期暴露在饱含氧气和水的环境中，环境腐蚀作用会把金属变成难以回收的氧化物。目前最可行、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在金属外面涂上一层涂料，防止金属接触到氧气和水气。

       埃菲尔铁塔的除锈也是一样。在过去的 120 年里，铁塔总共洗过 19 次。几乎每隔 7 年就会有一次常规的油漆工作。由于埃菲尔铁塔建筑结构复杂，所以至今都要用人工油漆。油漆本身都是用专门材料制成，其耐腐蚀的寿命比其他的油漆更长。由于铁塔构架庞大，一次性在铁塔上进行的人工数目不能太多，一般由 25 位专业的油漆工进行。

       悬空作业的油漆工首先要用高压水雾喷枪喷洗 20 万平方米的塔身表面，彻底清除日积月累的鸟粪等污垢；接着，用砂纸打磨钢架，刮掉老化的漆皮，然后在逐渐刷上 2 层防锈漆；最后，再涂 1 层褐色的面漆。

       工人们在过去的 19 次除锈中，每一次平均要用掉 55 吨的油漆。而由于这次大修规模增加，巴黎市政部门预计这次要消耗 60 吨的油漆。埃菲尔铁塔所使用的油漆颜色十分独特，由三种不同色度的褐色构成。底部是深褐色，顶部是浅褐色，它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埃菲尔铁塔棕褐色”。但实际上，埃菲尔铁塔是在 1968 年之后被涂成棕褐色的。在最初，铁塔是红色的，随后被涂成了黄褐色，在 1899 年，埃菲尔铁塔甚至被涂成了渐变的黄色。

       油漆颜色也成为这次翻修争议的焦点，巴黎文化部和市政部门在考虑是否能将铁塔恢复成最初的红色。倒不是为了怀旧，而是为了更好的防锈。法国土木工程师兼建筑师 Gustave Eiffel 表示，最初涂的红色是因为古斯塔夫要求使用红丹，即四氧化三铅来防锈。这种红色的物质含铅，配成油漆后附着力很强，在大气中又有相当的稳定性，所以有很强的防腐能力。

没有除锈的自由女神像曾经变成了一块大电池

       除了埃菲尔铁塔，古斯塔夫·埃菲尔还有另一个著名作品。他建造了美国自由女神像的框架。

       1886 年，法国将自由女神像送给美国。这座塑像被视为自由和美国的象征，位于纽约港入口的贝德罗岛上，也被视为对外来移民展现出欢迎的信号。但自由女神像并没有像铁塔那样在一百多年的历史中始终受到照顾。1937 年之后，雕像就没有得到过更好的维护。

       1980 年，两名极端的抗议者攀爬到自由女神像上。在营救他们的同时，自由女神像管理者莫菲特发现整个雕像到处都是孔洞，这些孔洞都是铆钉外层金属被腐蚀造成的。“就像是有人密集地扫射过自由女神像”，他后来对记者说。

       2017 年出版的《锈蚀: 人类最漫长的战争》详细记录了这次大修的经过。在经历了一年的调查后，女神像管理委员会终于意识到，这座美国的象征实际上随时都可能散架，它从内到外已经被腐蚀的很严重了。腐蚀的主要原因是内部的框架设计。女神的外部由 72.5 吨铜打造，为了支撑起来，古斯塔夫·埃菲尔在内部使用了 122 吨钢铁骨架来支撑。但这种设计是有很大的风险，是因为两种金属不能真正的互相接触。一旦接触，电子就会从较弱的金属传递到较强的金属上，类似电池的原理，传递后的较弱金属就会被破坏。

       加速这个腐蚀过程的是内部的涂料，由于没有专人维护，女神像内部的涂料保存了大量的水汽。这让铁和铜就像是互相接触那样糟糕。调查团队第一个发现就是：自由女神像已经变成了一枚巨大的电池。

       除锈和翻新工程立刻提上了议程。在雕像内部，联合碳化物公司使用了 3500 加仑的液氮冷冻了内部的涂料来清理。而为了不损伤金属铜，同时清理涂料，工程师还用了 40 吨食用小苏打（碳酸氢钠）来清理铜上的涂料。同时，雕像外部支架的腐蚀已经严重到必须替换的程度。最终包括 1825 根特制的肋梁，接近 4000 只螺栓以及 2000 多只 U 型锁和 1.2 万只铜铆钉被替换了。自由女神像的火炬被腐蚀的格外严重，最终不得不拆除，重新打造。新的火炬使用金箔来进行防腐，金箔下的铜片由 2600 根新铆钉来固定。

常见的腐蚀，每年造成 7000 - 10000 亿美元的损失

       里根总统称赞 1980 年自由女神像的修复是任期中亮点工程之一。这一次修复工程也让整个美国意识到了和锈蚀的这场消耗巨大的战争。

       自由女神像平均每次的除锈和维护都要花费接近 2500 万美金。而埃菲尔铁塔平均每年的维修费用为 1370 万欧元。但这些数字远远无法和全球各国因为腐蚀导致的成本损失相比。腐蚀的主要损失集中在铁塔、桥梁、船舶、汽车、管道等材料上，尤其是对船舶和汽车业造成的损失非常巨大。根据部分国家腐蚀损失的调查，全世界每年因金属腐蚀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约 7000 亿到 10000 亿美元。

       英国近年来因腐蚀造成的损失平均达 100 亿英镑，占 GDP 的 3.5% ；德国的损失约为 450 亿德国马克，占 GDP 的 3.0%；美国年腐蚀损失则达 3000 多亿美元，占 GDP 的 4.2%。

       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侯保荣院士表示：由于中国开展调查腐蚀的损害比较晚，没有及时进行腐蚀防护。在大规模的基础建设之后，桥梁，管道的腐蚀问题持续加剧。往往很多盖了十几年的建筑，因为锈蚀问题而不得不拆除。

       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院公布的数据显示，中国 2014 年腐蚀成本就超过了 2 万亿元，占到了 GDP 3.34%。

       这场消耗巨大的战役还将持续。看上去，人类想要轻松地赢下来，还不太可能。